破三段论

From 孟晓路十念生 2019-04-14

3.2.2.4破三段论

我们先将三段论诸格式归结为第一格之AAA与EAE二式。

A、三段论诸格式可归结为第一格之AAA与EAE二式。即其余格式皆可以运用种种方法如换位法、归谬法等，还原为此二式；或曰由此二式可以推导出直言三段论之其余诸式。故能破此二式，即可将三段论破讫。

所以下面主要研究这两个式。因明当中也就涉及这两个式，不涉及其它的式。可能在法称之前，因明只涉及AAA这一式，在法称之后就加了EAE一式。从这点来看，法称的确是受了亚里士多德的影响。他的不可得因就是否定性的全称命题，跟EAE式有类似之处。郑伟宏先生说不可得因三支不等于EAE式，但我们觉得毕竟也是一类。郑伟宏先生说法称的省去喻依的同法式就等同于AAA式，这一点是肯定的。

B、在三段论中将全称命题与单称命题混视，吾人则必加以区别也。

（a）可以成立的AAA和EAE式，全都是含有逻辑命题的。

（1）大前提全称逻辑命题所有未婚男子皆非已婚男子

小前提另一个全称逻辑命题所有的未结婚的男子都是未婚男子

所有的未结婚的男子皆非已婚男子

（2）大前提全称逻辑命题所有未婚男子皆非已婚男子

小前提单称非逻辑命题某甲系未婚男子

某甲非已婚男子

（3）大前提单称非逻辑命题月亮是无常的

小前提此单名是彼单名怀兔是月亮

怀兔是无常的

大前提单称非逻辑命题月亮是无常

小前提单称逻辑命题非非月亮是月亮

非非月亮是无常

（b）此外之AAA、EAE式统不成立也。

说的就是能成立的AAA和EAE两式能成立的那部分，全都是含有逻辑命题的，也就是同义反复的命题。或是大前提，或是小前提，或是大、小前提都是如此，至少含有一个同义反复性的逻辑命题。这样的三段论是可以成立的。全称命题与单称命题分开来考虑，这是必要的。这是受了数理逻辑的影响。在三段论中，全称命题和单称命题是不加区分的，把单称命题混同为全称命题。其实是应该加以区分的。它们在下面我们所要考察的情况中是有所不同的。

第一个例子大小前提都是全称逻辑命题，同义反复很严重。两个前提都是同义反复的逻辑命题。第二种大前提是全称逻辑命题，而小前提是一个单称非逻辑命题，从这里面得到的信息就多一些。第三种情况考虑的是大小前提都是单称的情况。也是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的小前提：此单名是彼单名，是同一个事物的两个不同名称之间的关系；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小前提是一个单称的逻辑命题。这种必然性的推理是可以保证的。

下面是不成立的。不成立的情况分为两大类四小类。第一种情况，大小前提都是全称判断；第二种情况包含两种，一是大小前提都是单称判断，二是大小前提又都是全称判断。M包含S中要除去a（2）这种情况。

（1）M包含S　　　　　　　　　　　　　　　在大前提中，其实为

M种类词 S单名

M、S皆为种类词，除去a（2）

（2）M、S重合　　　　　　　　　　　　　在大前提中，其实为

M与S或一为单名，一为摹状词，或皆为摹状词

M与S或一为种类词，一为种类摹状词，或皆为摹状词

这两种情况我们都要说明的是，这种包含关系与重合关系，其成立与否需要在大前提和小前提当中分别加以说明。这种包含和重合关系在小前提当中是成立的，而在大前提当中是不成立的。竖线右边指出的就是在大前提中的实际情况。这个S就相当于三支当中的宗有法。

人皆有死　　　人皆有死

苏格拉底是人希腊人是人

苏格拉底有死　　希腊人也有死

以上这就是第一类中两小类的举例。前者，M是种类词，S是单名；后者，ＭＳ都是种类词。人包含苏格拉底和希腊人，在大前提中不成立，在小前提当中是成立的，也就是说M做主词时它包含不了S，当M做谓词的时候就能包含S。也就是说一个种类词在做主词的时候这个判断是不成立的，在做谓词的时候判断却可以成立。让种类词做主词就违反了经验的原则，因为那些未经验到的事物和谓词的联系是不确定的。让种类词做谓词则不违反经验原则。比如我们说：苏格拉底是人，苏格拉底是我们当下所经验到的，当我们把苏格拉底放入人这个集合的时候，是把现有当下的苏格拉底与我们曾经验到的人做出对比，然后做出的决定，这都是在经验原则下进行的。

（1）中由于大前提中的全称命题不成立，其主词M实不包含S在内（除去（a）之（2）的情形）。（2）中由于单名与其摹状词以及两个不同的摹状词之间并不相等，故S是M之传递关系并不保真。由上，则令（1）（2）中大前提与结论之关系并非蕴含关系，故三段论所宣称之其乃必然推理，并不成立也。

这种情况下的三段论表面是三个词实际上是四个词。大前提中的中词和小前提中的中词含义并不相同，中词出现了两回其实是两个不同的词，这样中词的连接作用就是冒充的，也就是说必然性的推理是达不到的，其实是类比推理。所以我们在下面就把它归结为假冒的三支。

我们重点讲一下重合关系的情况，这种情况的三段论不成立，其实很多人比如穆勒和罗素都已经意识到了。这种重合关系我又分了两种情况：一种是：M与S或一为单名，一为摹状词，或皆为摹状词。另一种情况：M与S或一为种类词一为种类摹状词，或皆为种类摹状词。种类摹状词其实是我提出来的概念。打一个比方来说，单细胞生物是一个种类词，地球上最古老的生命就是种类摹状词，是我们对摹状词的一种推广。因为在此之前摹状词都只与单名有关，如月亮与地球的卫星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分成两种具体的情景。一种是摹状词做主词，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月亮是地球的卫星，所以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这是演绎逻辑三段论所承认的推理。我们说这个是不成立的，地球的卫星表面上和月亮是重合关系，其实它们并不重合。

关键在于：摹状词为主词的判断都不成立，正如全称判断不成立一样。根本上是因为二者之主词皆是一个开放的集合，故冒然将谓词与这种主词建立连结，一定违反经验之原则。

（i）举例说明

单名：月亮摹状词：地球之卫星国历十五夜空中最亮之天体

之一：M、S一为单名，一为摹状词

其一：M为摹状词，S为单名

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大前提

月亮是地球的卫星小前提

故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结论

此情形下，大前提不成立，也即有不合因二相之过。因为将此三段论写成三支，大前提成为同喻体，却举不出同喻依。（按：举不出同喻依即表明喻体不成立也。）换句话说，大前提是一个来路不明之命题，它只能是由结论中命题将主词替换而成，既然如此，立三段论也就多余了。

其二：M为单名，S为摹状词

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大前提

地球的卫星是月亮小前提

故，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结论

此情形下，小前提不成。此种情形之三段论根本不能改写成三支。三支之喻体主词根本不能是单名之故，且因支又犯不合遍是宗法性过。

之二：M、S皆为摹状词

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大前提

国历十五夜空中最亮之天体是地球的卫星小前提

故，国历十五夜空中最亮之天体距地球28万公里结论

大前提和小前提皆不成立，其主词皆系摹状词故。将此改写成三支，则既不合遍是宗法性，亦举不出同喻依故不合因后二相，如此则因三相无一满足也。

（ii）举例说明

种类词：大熊猫种类摹状词：猫熊科动物

那种祖先食肉后来改为吃竹子的犬形类哺乳动物

之一：M、S一为种类词，一为种类摹状词

其一 M为种类摹状词，S为种类词

猫熊科动物是吃竹子的大前提（改为三支后举不出同喻依，故大前提不成立）

大熊猫是猫熊科动物小前提

故大熊猫是吃竹子的。

其二 M为种类词，S为种类摹状词

大熊猫是吃竹子的大前提

猫熊科动物是大熊猫小前提（小前提不成立，此种情形下根本不能改写成三支）

故猫熊科动物是吃竹子的。结论

之二、M、S皆为种类摹状词

猫熊科动物是中国的国宝大前提

那种祖先食肉后来改为吃竹子的犬形类哺乳动物是猫熊科动物小前提

故那种祖先食肉后来改为吃竹子的犬形类哺乳动物是中国的国宝结论

按：种类摹状词一语系吾人之发明，用以说明有关种类词的M、S重合关系之三段式不成立也。其不成立之情形大体与(i)中一一对应。皆源于或大前提或小前提或二者之俱不成立也。

我们将上述三段式改写成三支来考察。第一个改为如下：　

宗：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

因：是地球的卫星故，

同喻：若是地球的卫星，见彼距地球28万公里，如…。

你找不出同喻依，这个喻体来路不明。因为距地球28万公里的是月亮，你为什么要说是地球的卫星呢？能够成立的只是来自经验的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你不能把它换成地球的卫星，所以这是个不成立的三支。

下一种情况，大前提是摹状词、小前提是单名。

月亮距地球28万公里大前提

地球的卫星是月亮小前提

故，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结论

其三支形式是

宗：地球的卫星距地球28万公里

因：月亮故

喻：诸月亮见皆距地球28万公里，如。

这种三段式也不成立，为什么呢？前一种情况是举不出同喻依，这种情况是违背了遍是宗法性。月亮这个因不符合遍无宗法性。也就是说地球的卫星是月亮这个命题不一定总是成立，假如地球在未来又增加了一颗卫星，这个命题就不成立了。再者，这个喻根本不通，三支中喻体之主词不能是单名，也举不出同喻依。

总之这些问题在三段式中都很模糊，但是在三支中却能很清楚地指出来。三段论中把单称与全称不分，把单称也认为是全称的一种特殊情况。我们只有从三支中才容易看到二者的不同，以及这种单称格式的荒谬性。

种类摹状词的情况。我举出来了一个例子：

大前提：单细胞生物是只有一个细胞的生物

小前提：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是单细胞生物

结论：所以地球上最古老的生命是只有一个细胞的生物

这种推理也是不成立的，这就是由种类词和种类摹状词分别做S和M所构成的三段论推理是不正确的。不成立的原因是，摹状词作为主词在小前提里面出现时，不合遍是宗法性，即这个小前提是不成立的。地球最古老的生命与单细胞生物，这两者并不一定重合。摹状词理论是说在事实上一个东西与其摹状词两者全等，但是涉及到事实时，这种判定就可能是错误的。比如地球最古老的生命与单细胞生物全等，在现有的进化论理论当中这种判断就是正确的，但是在佛教当中地球上最古老的生命就跟单细胞生物不是一回事，所以在佛教理论当中这个小前提就不成立。据此就能推出在佛教理论当中认为是荒谬的结论，地球上最古老的生命是单细胞生物，在佛教中是不成立的。总之摹状词作为主词不管出现在大前提当中或者是小前提当中，出现在那里它都不成立。出现在大前提当中大前提不成立，出现在小前提当中小前提不成立，所以摹状词出现在前提主词里的三段论就都不成立了。其实摹状词做主词的判断就类似于一个全称判断，可看做全称判断的一种特殊情况。所以由这种词做主语的判断就不成立。

这样就把非同义反复的三段论都破掉了，也就是说所有有意义的三段论都是不成立的。

那么我们就来说它的实质，这与穆勒的认识是一致的。

C、论三段论之是量与是必然推理之两难。B（a）中者全不是量，B（b）中者又全非必然推理，二者不能并存。欲是量则结论必不能保证绝对必然正确：欲要求结论必然正确，则必是蕴含推理，即结论已蕴含于大前提中，则此推理必不能得新知，故必不是量也。佛法比量放弃第二点，故是量而无此两难也。此系由于西人给演绎法以过强之地位，而佛法则给比量以恰当之地位之故。

D、论不成立之三段论实乃假冒之三支

即将三支中带同喻依之同喻体冒认为三段论之大前提，此中有二种失实：(a)删去同喻依；（b）将不包含宗有法及一切未见经验之作为特称判断之同喻体冒认为包含宗有法及一切未见经验之作为全称判断之大前提。即是将增加新知之不具蕴含关系之概然性的类比推理，冒认为不增加新知具蕴含关系之必然推理，明里宣称不增加新知故保真，暗中却偷运进新知，从而可将这些新知说成必然者。如此则达到两全其美之目的，又增加新知，又说这些新知是必然的；从而似乎消解了Ｃ条之两难。然世上罕有双美之事，欲之则往往陷于大谬也！

附识：穆勒于《逻辑体系》中亦持类似观点，难能可贵也。要点：（1）三段式不是量，不能得新知故。（2）作为三段论大前提之全称命题，实乃有限个单称命题之缩写，由其汇集而成，无超出这些经验事件之外的新的意义。（3）故三段论推理其实并不是由一般到特殊的推理，而是由“特殊到特殊”之推理，演绎推理经此解释后，就成为经验范围的类比推理。

穆勒认为，演绎推理虽然是科学所必须采用的逻辑方法，但并不是获得新的真理和知识的方法。因为三段论的推理过程并不是从已知到未知的过程。由三段论所推论出来的结论并不是新知识，而是原已包含在其前提中的知识。这种推论并不包含知识的真正进步。穆勒说：“众所公认，如果结论中有比前提中所设定的东西更多的东西，三段论就会是谬误的。然而，这实际上意味着三段论没有证明、也不可能证明任何以前没有被认知或假定要认知的东西。”在穆勒看来，作为三段论的大前提的全称命题并不具有普遍和必然意义，更不是先天的、自明的东西，它们不过是众多的特称命题的汇集。“一般不过是在种类上确定而在数量上不确定的特殊的集合。”例如，“凡人都有死”这个全称命题无非是由约翰有死、托马斯有死、柏拉图有死、亚里士多德有死这些特称命题归纳而成的，是后者的机械的结合和缩写。全称命题不过是这些已经作出的推论的记录。特殊命题是对特殊的经验事件的论断，由特殊命题汇集而成的全称命题也同样没有超出这些经验事件以外的新的意义。穆勒由此认为，三段论的推理正象其它一切推理一样，并不是由一般到特殊的推理，而是“由特殊到特殊的推理”。就“凡人都有死，威林顿公爵是人，威林顿公爵有死”这个三段论来说，结论“威林顿公爵有死”正是将威林顿与约翰、托马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些特殊的个人有死相类比而推论出来的。演绎主义者所宣扬的超经验的演绎推理经穆勒重新解释以后，就成了经验范围的类比推理。在他看来，类比是归纳的一种形式，因此他实际上否定了理性演绎法是一种独立的逻辑推理方法，使它从属于经验归纳法，甚至变成经验归纳法的组成部分，演绎的任务无非是对归纳所得出的命题作出解释。他甚至认为三段论的规则不是本来意义上的推理的规则，而是对归纳命题作出正确解释的规则。因此演绎是归纳的继续，是整个推理过程的第二阶段。

——刘放桐等编著现代西方哲学人民出版社1990年8月第2版第58页

先说C条。三段论存在是量和是必然推理的两难，显然这个两难它自己没法解决。也就是说，它要是量即能获得新知，就不能保证结论必然正确，那它就不是是必然推理。假如是必然推理，那就不是量，即不能获得新知。假如我们从形式上承认它是必然推理，它就不能像它宣称的那样是获得新知的方法。亚里士多德是把三段论作为获得新知的方法，他认为这是一种让知识增加的证明形式，依此可从现有的知识推出我们还不知道的知识。这样三段论就有这样一个两难。佛法就没有这样的两难，因为佛法放弃了必然推理这一方面，不要求比量是必然推理，所以它就是量。这是因为西人给演绎过强的地位，而佛法中比量是取得了一个恰当的地位。

D条就是说不成立的三段论实乃假冒的三支。将增加新知的不具蕴含关系的概然性类比推理，冒认为不增加新知的具蕴含关系的必然性演绎推理。是如何把三支冒认成三段论呢？主要是通过把三支当中的喻改造成三段论中的大前提来实现的。这种改造就包括两个主要的方面：一个是删去同喻依；一是将不包含宗有法及一切未见经验之作为特称判断的同喻体，冒认为包含宗有法及一切未见经验之作为全称判断之大前提。这样通过改造喻支就把三支改造成了三段论。这种假冒表面上取得了一种效果就是两全其美。三段论是量，认为自己能获得新知，而且还是必然推理，结论必真。世上罕有双美之事，欲之则往往陷于大谬。三段论之大谬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它将自己陷于不成立的境地，陷于是量与是必然推理的两难，等等。

再说三支

破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