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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上学方法:论诸教对待分别意识之三种不同态度

孟晓路 十念生 2019-04-14

16.3论诸教对待分别意识之三种不同态度

下面讲第三个大问题,就是对于分别意识的三种不同的态度,即不同的修行路线,对于分别意识,他们可以有三类不同的态度。


一、世间禅定止的路线,一味泯分别意识,使之不起作用,也就是说这是泯去分别意识的态度。所以在这个路线当中单有戒、定而无慧学,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总之他们对戒定特别注重详究,慧学颇为单薄。所以我们大致可以说世间禅定这条路线单有戒学和定学,而无慧学。


二、佛法三乘权教观的路线。到了佛法的三乘权教,与世间禅定有共与不共,所共的是戒学和定学,不共的是佛法三乘权教有慧学。从不共处立名,所以这条路线叫观的路线。这条观的路线中主要运用的工具就是分别意识的慧心所,这是进修的主力,破执的主体,就是要运用分别意识。前边的是泯掉它,让它不起作用,这个就是要运用它,一个是止,一个是观,都是我前边定义中相对的止、观,是两个不同的东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分别意识只能说要泯就泯掉了,要让它其作用就得转到另一条路线,即观的路线。声闻缘觉二乘以及渐教实大乘都可以说是这条路线,法相宗之实大乘也是这个观的路线,都是要运用分别意识作用,而且主要运用分别意识慧心所的作用,这就是他进修过程当中的主力,主要的工具。


三、一乘顿教路线。第三条路线是禅密这种一乘顿教的路线,它是带转分别意识的路线,进修的主力不是分别意识。当修行时,先将其泯掉,在七八上用功;及七、八识转智,分别意识也就随着转成妙观察智了。可以说它是一个带转的路线。它既不同于第一个止的路线,止的路线是分别意识永远不起作用,所以它这个智慧永远开发不出来。第二条路线是专门运用分别意识的作用,一路全靠它。这第三条路线是不依靠分别意识,但在结果上却把分别意识转成智慧了,可以起妙用了。即在进修时不靠分别意识,但在一步一步的进修历程当中,分别意识也就一步一步地转成了妙观察智的妙用。所以一乘进修路线是要起意识作用的,卧轮的偈子说“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六祖批评他说:“慧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六祖认为一乘的进修历程当中,分别意识是可以起的,不需要把分别意识泯掉,当你转智之后,它会起妙用。当然在初关未破之前或初关刚破之后,分别意识可能需要泯,然而也不一定。总之在初关、重关、牢关这一步一步的进修历程当中,分别意识是可以起作用的,可以让它起来,不是一味泯分别意识的世间禅定路线,一定要区分开。这三条路线各有不同,这第三条路线可以说一个中道,能够把前五识和分别意识、把止和观打成一片了。当一乘顿教把妙观察智带转了以后,其分别意识的作用会很强很锋利,所以禅师们的机锋是超一般教理的高级教理境界,它比研究教理所锻炼出的分别意识的智慧还要大。所以我认为机锋转语可以说不是禅宗的真髓,这只是禅的外相和妙用而已。是证得了自性以后的一种作用,我们实修用功并不靠机锋转语。所以冯大阿阇黎对研究公案评价不是很高,他在《佛教真面目》当中指出了禅宗的宗旨:关键是观月轮参话头之实修与平心直行之行履,须把实修和行履这两个东西仔细参究,认真行持;如果如不是这样做,而是徒驰逐于千七百则烂葛藤中,以为通禅,则惑矣。即光研究公案没什么作用,那是舍本逐末,公案机锋是通过修根身月轮转七识悟了道以后自生的妙用,光研究末的东西没有作用。在机用偈子中也是这样说的:“何需背后翻公案,只贵当机直面提。”


总之机锋、转语、公案这些东西是禅宗的末,而不是它的本,本就是根身、月轮,“但得本,莫愁末,如净琉璃含宝月,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终不竭”。所以永嘉大师也明白指出,本是根身、月轮而不是公案、口头禅,后世舍本逐末,流为口头禅,这是禅宗的悲哀。禅宗的根本是根身、月轮,寒山大士也说:“月是心枢要。”这才是明心见性的根本,你因指见月,你把月明瞭了,在指上你可以横说竖说都不会错,天天在指里边探讨,最多只是解悟,达不到证悟。


下面我们再详细地探讨一下分别意识在一乘顿教当中的作用。

先总说一下,大致分作三个阶段:一、在未入实修之前,要起分别意识研究教理,用以明了原理与路线,以为实修的基础与准备。二、实修开始到初关的静中涵养结束,要泯分别意识。三、从静中涵养结束以后,要起分别意识,练习起用。


我们先讲第一个阶段,就是实修前研究教理的必要性。

这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这样做,根基猛利的人或彻底看开了的人,可以不去用分别意识研究教理,但这样的人在今天可能并不多,因为历史越往后发展,各种妄见越多,根基从一乘角度来看,是越来越差了。今人有很多谬见,不得不用分别意识去破。像六祖这样的人,他没有研究教理,但他一见五祖就“惟求作佛,不求余物”,就能写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偈子,他没有所知障,本来就是安住于清净本然的见地,所以他不需要研究教理。五祖给他一开示,他立刻就能够相应见到自性了,像这样的根基就不需要用分别意识去研究教理。可这样的根基很少,我们从小就受错误的教化,唯物主义、自私自利等等,总之是背道而驰的教化太多太深,不去用分别意识研究教理,把世界观和人生观彻底地转化过来使之合于佛法,那祖师给你开示加持,也不相应,也没有用。


所以冯大阿阇黎说:“见谛阿阇黎当面加持乃能令受者表里相应,显出法界真性,倘受者心不专一或教理未达,则接受不大,得益殊浅,或仅种一远因而已。”你如果教理未达,有很多所知障,那你就不能与加持相应,就不能开悟。所以我们应该看清楚自己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根基,如果你所知障很薄,没有什么不合乎佛法的见解,一看佛经就很相应,那么你可以不研究教理,现在也可能还有这样的人,就是一看就很相应,处处如同自性当中流出来的一样,那么你就可以用很少的工夫研究教理,你看一遍就等于复习了一遍,全部明白了,这样就不需要多研究教理。如果你所知障重,不研究教理恐怕不行,即在未开悟之前,如果不是很快能开悟,那你就需要借助于显教戒定慧三学,作为实修补助。


戒学要参照显教的戒去守戒,定学要学习显教的定,因为显教那个定比较容易进入,慧学就是要研究教理,帮助你扫清障碍,也可以说这个障碍就是所知障,它甚至可以帮助你息脑运心、得定。为什么不得定?因为有杂念,有疑心,如果你真正地懂得了教理,没有什么疑问了,心中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你就得定了。贾题韬先生在其《论开悟》一书中说到这个问题:“一般人一上来就修定,结果总也定不下来,为什么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通达教理,没有在分别意识上用一番功夫。”把分别意识搞清楚,以毒攻毒,彻底扫荡。如果你通达了教理,信心坚定了,对整个人生也看透了,没什么可想的了,自然就能够定下来。


我的道友雷洁说:有两种人可以定下来了,一种是特别聪明有智慧的老人,他的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也看透了,总结出一套经验,就是要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其他都没有什么必要。深信因果,看透了人生,这种老人可以说是心如止水,没有什么需要想了,他一坐可能就入定。这就是从生活中、从整个的生活经验让分别意识止息下来。还有一种就是研究教理,从理论上把整个的宇宙人生搞透,知道一切皆空的道理,本无可想。对教理本身没什么疑问了,对宇宙人生也没什么疑问了。前一种是依照自己的经验,这种是依靠聖言量,总之是要把整个宇宙人生研究透,或者是以事迹经验为基,或者是以聖言量为主。但这两个还是要结合起来,仅靠自己的智慧经验不行,光研究教理仅从书本到书本也不行,得以事迹经验为基础,再以聖言量的开示作标准,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将整个宇宙人生从事理上把它看透。


这时就没有什么可想了,就可以入定了。我从后一条路线——研究教理这条路线,应该说已经有所受用了。我原来因为很多想不明白有疑问,当然想让脑子停下来也做不到。现在教理基本上透了,疑问越来越少了,脑子自然也就停下来了,生活当中的事也处理得比较顺遂了。一天一天下来,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自然就会越来越好。


所谓研究教理以作为实修的基础或准备,这种准备,比如说研究教理路线清楚以后,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正途,什么是邪途;从而安住于正道,不入邪道,不走弯路。再一个可以让你生起出离心和菩提心,这样才能保证实修有动力进行下去。好多没有显教基础的人,直接修行一乘,修习真言,后来一遇到什么波动就不学了,可以举出很多这样的例子。


杨老师经常提到的张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念真言的根基很好,但没有研究教理,没有佛法的显教基础,即缺乏出离心和菩提心,还是一种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修的状态,目的不明确。她父母让她来修,她就来了,一修就觉得挺好玩,那就修吧。后来她父母非让他出国去挣钱,那就听父母的吧,她就去了,很快升到了经理时间紧张也就不修了,就把佛法放下了。所以说研究显教能够让你生起坚定的出离心和菩提心,这就是你进修的动力和指南,就是汽车的油和方向盘,没有这些东西,你就没有精进的动力,或者会走错方向。


再一点,理解可以指导实修,指明实修的方向,解决遇到的问题。实修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出了问题该怎么办?因为没有亲身经验,那么聖教和口诀这些间接经验就很关键了。好多人出现了新的境界,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走了,就迷惑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遇到的寂文师就是这样,他见了那个境界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如果知道该怎么办,他还可以继续在山上闭关进修,结果他要下山来找师父,一下来就回不去了,至今也没回到山上去,把以前的境界也丢了,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你看要下山来找师父那就要影响实修,本来初见境界时,很难保持,应该小心保任。所以说在进修之前,应该对修行路线有较深入的了解,对修行中会遇到的关键问题知道如何处置才行。因为师父不在你身边啊。


夕阳注:知道出现了境界如何处理,特别是出现了新境界,如何果断利用和引导,这是无师在身边的修行人,极为重要的事。若识不得,才一起分别,境便会消失。再想入,已是独影境。所谓失之交臂。故一定要把修行之线路、境界、道果,可能出现的问题,等等,搞得非常清楚。这就需要通达教理了。闻思之重要如此可见一斑。


再一点,可以提高见地,扫荡分别执著的障碍,提高实修的效果。这也很重要,你用不同见地来修,那效果就不一样了。如果所知障甚重,执尘身以及世界为实有,还是唯物主义的见地,那你修起来,即使念很多很多遍真言也不管用,尘身也泯不掉,根身也现不出来,法身就更别说了。如果你在见地上明明了了,知道尘身、世界是虚幻的,全是吾人内在光明的开展,只是我们把它执实了,一切大千之境界皆是自身气脉相,天地一气,无非是光而已;那你泯尘身显根身月轮就很快。用什么见地修效率大不同,用佛见地修与用凡夫见地修那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你见地很差,实修效果肯定不行,所以说见地很重要。以什么样的见地来念佛号和真言那是很关键的,会直接影响实修的效率。故上根利器的一个重要标准是看这个人的见地,“只贵子眼正,不贵子行履”,见地是很关键的,见地高什么都好办了。见地是眼目,是进修的明灯、方向盘,你没有这个东西,方向会错,效率很低,如果你有了这个东西,方向正确,效率也提高。如果你见地不够的话,即使是你见到了正确的境界,你都不承认,你也不把握它。就像有些学人对根身、月轮见地不清,他就把握不住。他也偶尔能见到一下,但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不加以把握就此错过了,甚至认为这也是虚妄之相,给扫掉了,这也就是很遗憾的事了。所以说误解了《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人在今天比比皆是。


夕阳注:一般来说,见地要比实修高一等级,实修才比较顺利。比如破初关的人,最好有破重关的见地。若已破重关,最好有破牢关的见地。若未遇冯师那样能够知你根器者,并能因你根器施教者。这种见地是非常重要的。


有一个同学,是石家庄人,跟杨老师修了一段时间,修出来了一朵清净的莲花,他想起《金刚经》上说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不是错了?给扫掉了。本来是个很好的境界,要安住在这个境界上这就是自性之定。起码比你打妄想强,你安住在莲花、月轮、根身这些境界上就能扫荡意识形态和虚妄之相,结果你把真相也混作假相给扫掉了。那么你的假相反而扫不掉,你还是肉身,听到什么,你还是要起妄念,工夫还是不管用,这就是见解不清造成的。


再有一个我刚才已经讲了,如果你有缘遇到祖师,假如你有教理的基础,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有清净的见地,那你就可以言下相应,得到祖师的加持显出法界真性。如果你教理不通达,即使有福遇到祖师加持,也获益殊浅。我们去研究禅宗和密宗的历史可知,那些开悟的人好多都是遇到祖师加持之前,都已经精研经论,把教理通达了。比如永嘉大师见六祖时已经精通了天台的三止三观,不仅仅把教理通达了,在显教的实修上也已经有很深厚的基础,他读《维摩经》对于无所住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所以六祖一开示,一触便悟,能够彻见本性。


夕阳注:太可惜了。莲花就是平等性智,是禅宗的究竟啊!心住莲花境上,身会很轻安,甚或有香感。若能如此,修行便得以精进。


为什么这些途径对分别意识的态度有三种的不同呢?就是因为它们用功的路线不同,它们用功所在的曼荼罗是不同的。止的路线是在羯磨曼荼罗里用功,羯磨曼荼罗是止动归静的路线,那它当然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要泯掉,它不仅仅要泯掉分别意识,它还要把五俱意识、定中意识等等都要泯掉,这全是一个泯识不起的路线,不仅仅是要泯分别意识,最后的目标是把所有的识都泯掉。


所以这是一个泯的路线,当然也就是分别意识不起的路线,因为分别意识是它的关键,即为什么世界要开演,是因为业力的造作,而分别意识是造业的主体。所以说分别意识是止的路线要泯掉的关键,泯了这个东西,分别意识不起了,不再造业了,其他的识也就不起了。权教三乘以及实大乘的法相宗,他们的用功,全是在法曼荼罗里用功的,我们说以小乘为主体的权教三乘的路线,是在法曼荼罗里用功,但要达到羯磨曼荼罗的目的,我们是这样看的。所以权教三乘也是在法曼荼罗里用功。不管是二乘,还是权大乘,乃至实大乘法相宗空宗,总之渐教实大乘以下的这五种宗派,都需要研究教理,因为他们都需要依教理而作观。研究教理属于闻思慧,依教理作观属修慧,不管是闻思慧还是修慧都是运用分别意识去起作用的,闻思修三慧全是分别意识的功能。


到了禅密二宗,又翻然改易途辙,不在法曼荼罗里用功了,禅宗在三昧耶曼荼罗里用功,密宗在大曼荼罗里用功,即一个是七识,一个是八识,这都是专从内心用功,所谓内心的七八二识,表面上是第六识。所以这两条路线,一个是在七识上用功,禅宗我们刚才已经讲了,转七识为平等性智,密宗是在八识上用功,转八识为大圆镜智,在七八二识上用功,也就是在内心里边用功。总之都不在分别意识上用功了,所以说也就翻然改易途辙了,对分别意识的态度以及它所起的作用也就变了,所以两者是分别直接在七八二识上用功,带转意识为妙观察智的路线。即一个是在大曼荼罗里用功,一个是在三昧耶曼荼罗里用功,然后带转意识为妙观察智。所以禅密二宗若要严格起来而论,并不需要研究教理,上乘根器之人直接从内心用功就可以了,因为它们不靠分别意识作为用功的工具。


上根之人直下发现七八二识,就可以在这上面直接用功了,禅密二宗的顿机都可以专从内心用功,不用分别意识,不需要研究教义,不需要显教上的辅助,当然有显教的辅助更好。所以禅密二宗的法门是直显自性,性显蕴自破,这叫表德法门,又叫顿教。而显教的法门是在分别意识上依教理而修习慧观来破除这些蕴,破蕴而显自性,所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破,一蕴一蕴地破,依《楞严经》上的过程,先破色蕴,再破受想行识,一溜破下来,然后自性才能显出来。显教先破蕴而最后显性,属从因向果的法门;而禅密二宗是性显蕴自破,属以果摄因的法门。


破蕴显性的渐修法门依靠分别意识,依教理而修,属渐教,成就过程相当漫长。直显自性的法门就不需要运用分别意识,直接在内心用功探源,七八二识探出来了,就显出自性来了。从心部用功的这种禅密顿教就不需要漫长的时间,成就要快得多。但顿机难遇,对一般顿教学人而言,破关不易。所以在见到七八二识之前,显教还是不可废的,否则很难上进。不能破禅宗初关,长时期中你的关破又破不了,显教辅助又缺乏,那就很危险了。


你入不了顿教,又没有显教的戒定慧之学作辅助,就比较危险,就会破戒,把佛法就搞乱了。西藏在宗喀巴大师之前就出现了这个问题,他们一开始弘扬的就是噶举派和宁玛派的这种顿教,红白两教不研究教理,不讲守戒,西藏又没有像中国这样深厚的儒教人乘基础,它的教化就是佛教,没有另外的教化,而红白两派的佛教又不讲做人,时间一长西藏佛教就很混乱了。所以宗喀巴大师在五百多年前才起而提倡戒律,提倡研究教理,这是对症治病的一个做法,可以说是功德无量。要是没有宗喀巴大师,西藏佛教可能早就没有了。有了宗喀巴大师,西藏的佛教才能够保持到现在,成为世界上佛法保存最好、最发达、最兴盛的地方。


夕阳注:见到七八识,是禅宗修行的关键。而见到七八识,根本是收摄恒向外的俱根意,即收摄第六识自返。参话头之设立大概就是基于此原则吧。禅宗游戏语言,极力破斥分别意识用事,其根由也在此。但这样做,遂有“求体太切而伤其起用”之弊端。冯师之作〈一乘法要〉,诚用心良苦。公案之施设亦本为泯凡情之恒用分别意识之病。然则,公案阅读本身就是分别,故公案是比话头更等而次之的方法。我觉得,禅宗为上根人设。若无儒家性情涵养的基础,不能从参话头中得见七八识者,当劝之从三乘开始。


这是对分别意识的态度,现在我们就基本上能够全面把握对分别意识的态度了。对于一乘顿教的路线来说,我们既不是象止的路线那样完全让分别意识不起作用,那是卧轮的无想定路线,那是不对的;也不是权教和渐教的这种完全运用分别意识的路线。顿教在入门之初即在实修之前,可以研究,有一个阶段以分别意识研究教理为主,这没问题。但在开始实修后,在初关前后分别意识需要泯掉。


再以后,破初关保任到静中涵养纯熟,下一步就要修动静一如,这时要在妄念上显定,你的分别意识就要起来了,你就不能老走卧轮的路线,否则就错了。所以说在初关前后要泯掉分别意识,在初关的静中涵养结束以后,一直到破重关破牢关,对分别意识都要做自在运用了。你要妄念显定,要让分别意识起念头、起妙用,要起,不能不起。


所以我刚才分了这几个阶段,在实修之前可以有一个研究教理的阶段,这时以分别意识的运用为主;进入实修了初关前后,这时要息脑运心,分别意识一定要泯掉,要入定,要入相对的分别意识不起的定,不起妄念,这样才能发现初关,并把初关境界保持住,否则你发现不了,发现了也难保持。当你保持稳定了以后,你隐隐地有了一种对自证分对根身月轮的执著,这时你就要在妄念上显定,要起妄念,这时也就不能叫妄念了,要起念头,分别意识要起,也就是要把分别意识的作用融合到本体里边来,即把慧的作用融合到本体里边来,这样练习体用融合。


所以我觉得慧的作用还是分别意识的作用,但在顿教定慧关系当中,分别意识已经融入到自证分里去了,它是自证分所起的作用,不是见分的作用了。初关前后要泯,到以后又要起来了,一开始你还不要让它起得那么厉害,所以一开始要住山,是稍微起一下,不要太烦恼,不要运用得太剧烈,因为你运用得太剧烈、烦恼太大你的本体就丢了。等破了重关以后,体彻底稳定了,彻底不会丢了,你就要到烦恼中去练习分别意识的作用,就要去造业,在贪嗔痴当中去磨练,要不拘于戒律,要方便舍戒,所以方便舍戒要到八地重关稳固之后才行,要像济公那样,济公已经重关稳定了,正在练习方便舍戒,在舍戒当中练习神通妙用,打破法执,打破儒家、戒律所培养起来的法执,不拘一切,所以这是要练习灵活的妙用,戒律要在这个时候舍。


舍戒律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八地以上的菩萨,他们在练习妙用,练习破俱生法执。再有一种就是乘愿再来度生的大善知识,为了度生、度特殊根机的人而方便舍戒。两种也可以说是一种。像济公既可以说是他自己在练习,也可以说是他为了度某种特殊的根机,因为他那时候已经可以度人了,有那个机用了,他在练习妙用,练习起大机大用。所以是在度众生当中去自己练习,也可以说是度人,也可以说是自修。当然如果你究竟成佛了,那种真的化身在度人时,那就是为了众生,就没有自己练习的成分了。


所以不拘戒律,到这时才能不拘,象南泉斩猫、丹霞烧佛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在破法执,他们自己已经破了牢关,他们是为了破学人的法执才这样做。比如丹霞是为破院主的法执,院主有法执,他以为烧佛要造业,结果他自己受报了。顿教对意识的态度我们可以总结出这样的几个阶段,在进修的不同阶段,对意识有不同的态度,这比较复杂,跟前边一个只是泯一个只是运用就不一样了。


第三个问题我们就讲到这。


 

16.4余论:实教之渐顿二门与善知识之加持作用

我再附带讲两个小问题。一个是同属实教的渐顿两门之区别,我们再说一下。属于顿教的就是禅密两宗,属于渐教的就是空有两宗,他们在路线上的区别是什么?有很大区别,所修的定不同,慧也不同。


渐教所修定,比如渐教实大乘相宗在破初地之前,所修之定肯定是四禅八定,其四寻思观,是在第四禅当中去修的,登上初地以后,所修的定还是四禅八定。初地欢喜地修布施,二地修戒学,从三地以后修定学,三地所修的定学还是四禅八定的世间禅定。


这在《瑜伽师地论》和《成唯识论》上有明确开示,就是修世间禅定,然后下面几地修慧学,即重修慧学,还是在世间禅定境界当中修四寻思观,修二无我、三自性,定中观察这些东西。所以直到八地以后才真正地走入一乘,即在八地之前它不脱三乘路线的拘束,与三乘路线区别不明显,只是在见地上有区别,在修行路线上还没有根本区别。到了八地以后就不一样了,八地以后就真正走入一乘了,那以后的定就是住于根身月轮,就是撑天拄地的境界,慧就是心体起用。那时就不是这种世间禅和这种分别意识的定慧了,就不再分开了。到了八地以后就完全走入一乘,其定慧是一体的定慧,因为八地以后本体就无功用无相而住,彻底稳定了,即安住在月轮的境界当中,起用都是从月轮本体上起。所以到了八地以后才真正地走入一乘,以前是与三乘无甚区别。


第二个问题就是祖师加持的地位和作用。这在《六祖坛经》和《血脉论》里都是比较强调的,六祖在《坛经》中说如果不见性必须得寻求善知识开示。


《血脉论》中有同样的话:“虽无一物可得,若求会,亦须参善知识,切须苦求,令心会解。生死事大,不得空过,自誑无益。纵有珍馐如山,眷属如恒河沙,开眼即见,合眼还见么?故知有为之法,如梦幻等。若不急寻师,空过一生。然即佛性自有,若不因师,终不明了。不因师悟者,万中希有。若自己以缘会合,得聖人意,即不用参善知识,此即是生而知之,胜学也。若未悟解,须勤苦参学,因教方得悟。”


这里面说到参善知识是很重要的。这里有一首禅诗,大阳警玄禅师在开悟的当时呈给其师的一首偈子:“我昔初机学道迷,万水千山觅见知。明今辨古终难会,直说无心更转疑。”在没有遇师之前走遍千山万水,还是疑惑。“蒙师点出秦时镜,照见父母未生时。如今觉了何所得?夜放乌鸦带雪飞。”


这段公案是这样的,大阳景玄禅师来参梁山缘观禅师,就问梁山:如何是无相道场?梁山指着禅堂上的观音画像,说:这个是吴道子画的。大阳正准备发表自己的见解,梁山急忙说:这是有相的,哪个是无相的?大阳于此言下醒悟,便向梁山礼拜。梁山说:你为什么不谈谈你的看法呢?大阳说:谈倒可以,只怕别人都要用纸笔来记了。梁山极为欢喜,说:凭这句话,可以当碑刻了。大阳就写了这首偈子。他在参师父之前是历尽艰辛的,还是不得宗旨和要领,直到见到梁山,一下就发明了自性。“蒙师点出秦时镜,照见父母未生时”点出秦时镜,那不就是显现月轮的境界吗?(《指月录》二十三卷郢州大阳山警玄禅师)所以师父的加持、寻找师父是很重要的。我们把教理研究通了以后下面就要求师了。


夕阳注:冯公在《法华特论》中曾言,娑婆世界不缺善知识,但缺正见也。教理通达,有正见,得明辨之慧眼,善知识自然会出现。反身验之,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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