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伦：英汉翻译时避免“的的不休”

“的的不休”是余光中先生对现代汉语中“的”字用得过多这一现象的形象说法。余先生那篇《论的的不休》 虽多谈创作，但恐怕“的”字泛滥之始作俑者就是翻译。至少我的学生就有人把《两条路》首段末句译成“如今他的健康是糟糕的，他的头脑是空虚的，他的心灵是悲哀的……”。

这是“的”字泛滥的第一种情况，一见to be + adj.就译作“是什么什么的”。可这也难怪学生，他们手里的教科书就是这样教的。例如：

1. The explanation is pretty thin. 这个解释是相当不充实的。

2. His refusal is not final. 他的拒绝不是不可改变的。

3. They, not surprisingly, did not respond at all. 他们根本没有答复，这是不足为奇的。

4. The crew were trained at Eglin Field Fla. 机组人员是在佛罗里达州埃格林空军基地训练的。

其实以上四句完全可以译成：

1.  这种解释相当空洞。

2.  他的拒绝并非不可改变。

3.  不出所料，他们压根儿就没答复。

4.  该机组曾在佛罗里达州埃格林空军基地受训。

“的”字泛滥的第二种情况是中心词有多少个修饰成分就会译出多少个“的”字。如上述教科书提供的译例：

1. It was a bright September afternoon. 那是九月的一个晴朗的下午。

2. Miggle’s laugh, which was very infectious. 密格尔的富有感染力的笑声。

在这种译文的熏陶下，学生当然会把 a clear calm lake 译成“一个清澈的静谧的湖”。初习翻译者应该有意识地克服这种毛病，凡遇到上述情况，一定要设法消灭一个“的”字。如把以上两例译成：

1. 那是九月（里）一个晴朗的下午。

2. 密格尔那种富有感染力的笑声。

“的”字泛滥的第三种情况是凡译物主代词必用“的”字。汉语明明习惯说“我母亲”“你妹妹”“他妻子”，可在译者笔下，my mother、your sister 和 his wife 却多半都被译成“我的母亲”“你的妹妹”和“他的妻子”（如“他的妻子蓓蒂是一位出生在上海的华人”）。

针对这种情况，我曾让学生把歌词“小时候妈妈对我讲……”译成英语，结果绝大多数译文都是“When I was a child my mother told me that …”。我再让学生把这句英语又译成中文，这下大家发现，原来不仅可以不用那个“的”字，连整个物主代词在译文中都可以不出现。

余光中先生认为少用“的”字是一位作家得救的起点。我认为学习翻译者首先也得学会少用“的”字。

——摘自曹明伦《英汉翻译二十讲》（增订版）

《英汉翻译二十讲》（增订版）

曹明伦教授多年翻译与教学实践

每讲均包括英语原文、参考译文和翻译讲评

另附两篇点评和七篇译文评析

选文典型，翻译考究，讲评细致

对英语专业师生和翻译爱好者有很好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