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号，美国辛辛那提动物园的17岁雄性银背大猩猩Harambe倒在了枪下，原因是一个4岁的小男孩爬过了围栏掉进了猩猩园的壕沟。事件发生后，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争议，有的人认为动物园没有必要杀Harambe来救掉进园区里的小孩，动物园的突发事件处置人员认为Harambe对小孩的生命造成了严重的威胁，有些人自发组织了对大猩猩的哀悼活动，还有联名签署希望还Harambe一个公道以及声讨孩子的父母。大猩猩的园区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动物园当时的情况 ©️Youtube

YouTube上有一个时长2分钟手机视频记录了小孩刚落入水中时Harambe的动作。上面第一张图可以看到他用四肢站立着，比较困惑地仰望围栏外面惊呼尖叫的游客，其中包括孩子的母亲，视频里可以听到她喊“妈妈爱你！” 过了几秒钟Harambe用一只手拽着小孩在水里迅速地跑动到另一处离围观的人比较远的地方，途中溅起的水花几乎完全淹没了小孩。大猩猩拖着小孩让他站起来，动作仿佛是在检查小孩的衣服，但是下一秒就又拽着小孩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跑了。

据动物园所说，这个展区内除了Harambe这只雄性大猩猩，还有另外两只雌性猩猩都在小孩刚落入时被成功从室外展区引开。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也尝试了将Harambe和小孩分开，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大猩猩不知所措，没有成功。在长达10分钟的紧张氛围中Harambe将小孩从水里拖拽到了岸上的猩猩园（下图显示了展区的设计）。工作人员指出当时大猩猩“暴利地拖拽并且扔着小孩”，于是动物园的管理人员决定射杀大猩猩来保护小孩的安全。

©️USA Today

很多人听到大猩猩被枪杀这件事，会先想到：难道不能用麻醉枪让大猩猩昏迷后救出小孩吗？

事实是，给体重450磅的大猩猩从远距离使用麻醉枪，即使麻醉针射入到最佳位置，也需要5到10分钟的时间让动物麻醉。在这段时间内，被麻醉针刺激的大猩猩极有可能做出意想不到的反应而出现对小孩的攻击行为。打个比方，这就像你不小心踩到你家猫的尾巴，而她奋起而去打在旁边睡觉的无辜的狗狗，是因为她不知道或没法应对原刺激的来源，这在动物行为学上叫做重定向性攻击redirected aggression。也有生物学家说，应该由大猩猩熟悉的饲养员进入并试图用食物之类的诱饵尝试让大猩猩丢下小孩。然而在大猩猩非常兴奋紧张的状态下，即使对于饲养员和食物他也很可能会应激反应。

许多网民认为动物园不应该射杀大猩猩，因为从那个唯一的事发现场视频中大猩猩看起来并没有伤害小孩的意图，甚至还看起来在保护他 47 31786 47 14987 0 0 2931 0 0:00:10 0:00:05 0:00:05 3051。在大猩猩停下来时，他看起来像是“温柔地拉着小孩的手帮小孩站起来”。很有可能是群众的焦急和不寻常的嘈杂噪音让Harambe认为环境内有潜在的危险发生，所以他才会紧张地拖着小孩在整个展区内跑。然而即使大猩猩没有攻击小孩的意思，仅仅是这样剧烈的拖拽都有可能让小孩在下一刻撞到岩壁上而受重伤。动物园的选择保护了小孩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只是受了擦伤。

Harambe ©️cincinnatizoo.org

Harambe是一只圈养繁殖 (captive-bred) 的年轻银背雄性大猩猩，并且是一个部族其它两只雌性猩猩的首领，在被射杀前一天刚过了他的17岁生日（正常情况下大猩猩可以活40年左右）。圈养繁殖的大猩猩虽然从小建立了和人类的友好关系，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丧失了野生动物对人类或其它未知生物的恐惧。当Harambe看到一个惊恐的人类小孩“入侵”他的部族领地时，他作为首领采取了主动侦查的措施。视频中他并没有首先出现侵略性的行为 (aggressive behaviour)，例如双脚站立锤击胸部（请脑补金刚…🐒金刚：怪我咯😒~），而是更像领地性的行为 (territorial behaviour)。据保护生物学家Ian Redmond说，在野外当大猩猩受到压力时，会用手拖拽树枝之类的东西一边跑一边发出噪音，这可能是他拖拽小孩在水里迅速移动的原因。

需要说明的是，野外的大猩猩是温柔的素食者，他们并不轻易产生攻击或领地性行为。除非有其他成年雄性入侵一个族群的领地，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族群的阿尔法雄性会准备迎战。然而在Harambe事件中，从视频中可以看到假如他对小孩有攻击倾向的话，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直接给那个可怜的小孩致命一击，而不是拖着他站起来、甚至检查他的衣服。

令人叹息的是，很多生物学家都同意围观群众的大喊大叫更可能造成了这场悲剧。今天学校野生动物社团集会的时候，我们和教授讨论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设想假如我们作为动物园兽医或者管理员，小孩掉进去了该做出什么决定。在看事发经过的视频的时候，我们都愤怒了，恨不得让围观群众闭嘴。然而教授提到，可以想象如果当时管理人员决定疏散群众，一定会有人向媒体声称动物园试着隐藏真相。在这样的紧急情况发生时，没有好的选择，只有坏、和更坏。

幸好Harambe没觉得这个小孩对他产生这么大威胁…

不谈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样避免，也不谈动物园是不是应该存在，既然世界上目前有这么多的动物园还有这么多的动物是圈养繁殖出生的，并且由于人类活动造成持续减少的野外栖息地，他们一时半会也没地方去，所以不讲伦理问题也应该考虑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动物园该如何应对。

孩子父母没有看好小孩，这点不容质疑。然而我觉得动物园是应该负有责任的，设计围栏的时候应该要以人身安全优先为考虑，其次才是是否美观。说直白一点，动物园作为一个教育/娱乐/服务单位，不管你怎么定义，游客花钱来这里，动物园至少应该保证顾客的安全。然而辛辛那提动物园回应说，他们的猩猩园近40年来从未出现过问题，这是头一次。

大猩猩Harambe的行为实际上是合理的，在一个外来者侵犯族群领地的情况下，以及受到围观的人尖声叫嚷的威胁，没有人会期待他能乖乖地把孩子交到饲养员手里，何况处于圈养情况下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单调，这应该是他一辈子第一次接触哭喊的人类小孩。

围观的群众尖叫的同时，一定不会考虑到他们的举动是造成最后悲剧的原因。这是最让人痛心的一点，因为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就连经过训练的人也不可能镇定得下来，何况是并不了解动物心理的游客？

市民悼念Harambe

射杀一只属于濒危物种的年轻雄性大猩猩，来保护一个人类小孩的生命，这对于辛辛那提动物园来说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我觉得民众应该认识到，应急小组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扣动扳机并没有第二个选项。试想假如动物园的反应慢了一步，小孩在拖拽中受到了致命的伤害，那所有为Harambe死而愤怒的网民是不是都要反过来声讨动物园了？虽然类似的事件在世界各地的动物园不断发生，有的动物和人都幸存下来，但不能因为有这样的侥幸，就认定如果一方牺牲就是动物园的失职。

部分内容和图片参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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