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聚焦 | 外语教育改革与发展（五）整体外语教育（韩宝成）

韩宝成教授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外国语言研究所副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外国语言文学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中国语言测试研究专业委员会会长，中国教育学会外语教学专业委员会学术委员。主要从事外语教育及语言测试研究。

今天我所谈的整体外语教育，既包括中小学外语教育，也包括外语专业教育。

什么是整体外语教育？请大家看这几幅图片：相同种子，在不同园丁手里，长得非常非常不同。

在第三位园丁手里，这棵树长得最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为什么相同的种子在不同园丁手里长势差别这么大？

主要因素有两个：一是园丁，另一个是环境。在很多人看来，环境最重要 。但我认为，园丁更重要。因为园丁不但可以改变环境，而且还可以创造环境。最为重要的是，园丁可以对种子进行设计，不是说改变种子的基因，而是说，这粒种子可以按照园丁的设计来成长。好的园丁可以根据各种环境因素，对这粒种子的成长目标进行预设，创造各种条件，让它长得最好。

人们通常把教师比作园丁，尤其是中小学教师，这个比喻非常恰当 。作为园丁的外语教师，应该如何设计我们的种子，如何培养我们的学生呢？

外语界前辈许国璋先生说：“我教学生，从来不以教会学生几句英语或教会一种本事为目标，而是要教怎样做人，是英语教育：用英语来学习文化，认识世界，培养心智，而不是英语教学。”

许国璋（1915—1994）

许先生站得高，看得远。许先生的这番话 ，反映了他对外语教育的认识和态度 。

我站在许先生的肩膀上，对我国外语教育的目标做了进一步提炼，概括为一句话，九个字：学文化，启心智，达至善。

外语教育首先是一种文化教育。学习一门语言，不仅意味着掌握这门语言，更重要的是能够借助这门语言，认识世界，增长知识，使学生的心智得到拓展 。

学一门外语，不仅等于学习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更重要的是，在外语教与学的过程中，要对学生进行思维能力的培养和训练，与此同时，还要教怎样做人，培养学生追求尽善尽美。

这是外语教育的目标，也是学生的发展目标。这叫全人教育，也叫全人发展，whole person development。我把它称之为整体发展 。

整体发展非常非常重要。不整，会造成学生发育不健康，外语教育会走偏。

多少年前，许国璋先生对此就看得一清二楚。针对中小学外语教育，他说：“中小学十几年，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百十篇从几十字到几百字的对话或课文，操练一些四会五会的技术，束缚了孩子们智育发展，忽视了心智健全成长，我们对不起他们。”

针对外语专业教育，他说：“实用主义的教学以表现敏捷为第一，以好学深思为迂腐，它是一堵墙，挡住了青年的视野。它只求速效，不求深造，妨碍了学习积极性的充分发挥。它害了学生，也害了老师。”

至今，这些问题并未得到彻底改观。如何才能实现整体发展这个目标呢？

树，根深才能叶茂，土肥才能果硕，阳光和水分充足才能果丰 。

好的外语教育要以内容为纲，而不是以语言为纲。学习内容不仅要适应不同年龄段学习者，更要以促进学生心智发展为目标。外语课程的内容以语言为载体，和思维密不可分，这样就形成了基于内容外语课程体系。它是以增长学生知识为核心、以语言和思维发展为两翼的综合课程体系。我们把这样的课程设计称为整体设计，whole curriculum design。

多年来，我们的外语课程设计是不整的：它过分关注语言，对语言知识和技能的教学说起来头头是道，忽视了给学生以充足的知识，对学生应该掌握的语言知识之外的知识是什么毫无体系，也忽视了对学生思维能力进行充分的训练和培养，甚至我们对思维是什么都没有一个清晰的界定。

对外语专业教育而言，更要从内容出发。学生需要大量阅读文学作品，历史作品，要读哲学、社科，更要懂点科学。

外语专业教育要以这些内容为基础，在老师的指导下，通过听说读写译来掌握语言，增长知识，开阔视野，获得能力和素养 。

如何实施整体外语课程，可能是摆在老师们面前的一道难题 。

我们看一个例子。牛津大学有一个专业，叫PPE，是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经济学的简称。我们从一位在那里念大一的中国学生那儿了解到，PPE专业每周的阅读量和写作有多大。他说，通常每周需要念1000页的政治学原著，300页的哲学原著，200页的经济学材料。每周至少要写一篇2500词的政治学论文，1200词的哲学论文，5篇经济学短文，每篇400词，加起来也有2000词。

以语言为专业的学生更应大量阅读，大量写作。没有大量的语言输入，怎么能够有大量的产出 。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语言学习要整体输入，整体输出。我把这种学习方式称为“整进整出”，whole language development。

多年来，我们对外语教育教学进行了大量的科学研究。科学通常采取原子主义的观点。但教育教学更像一门艺术。艺术通常从整体视角看问题 。外语教育是科学，更是艺术。让我们的外语教育回归整体，服务于学生的整体发展；让我们的外语课程整体设计；让外语的教和学回归本源，整进整出 。Let us imagine what our students can be and create them as a whole pe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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